我祸害的人一般集中在老六、陈晓卿、土摩托这几个人身上,他们的一身“贱子肉”让人无法控制想去祸害他们。这么多年一路祸害下来,我想大家跟我一样,都有点审美疲劳,所以内容也该更新一下了。这回拎出来一个新鲜的,叫全勇先。这人没什么名,但他自己好像觉的很有名了,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句口头禅:“大哥我……”
和很多功成名就的大咖们一样,全勇先来自一座大城市佳木斯,在一家报社做记者。80年代,他听说神农架有野人,便只身去神农架寻找野人,希望能在那片神秘的森林中发现新物种。几个月下来,他非但没有找到野人,当地居民反而把胡子拉碴的全勇先当成野人抓了起来,送到当地科研机构。在扮演野人方面全勇先倒是有得天独厚的丽质。当时新华社、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都以重要篇幅报道神农架野人新闻。可怜的全勇先啊,拼命解释,无奈当地人听不懂东北话,更加相信这是一种野人语言——那时候赵本山的小品还在田间地头流行呢。全勇先差点被送进实验室解剖。幸运的是,那个准备解剖他的科学家有过去东北插队的经历,听口音不像野人语言,一问才搞明白,算是挽回了一条性命。后来有一位诗人看到这个捣乌龙的报道后,写下了一首脍炙野人口的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回到佳木斯,全勇先痛定思痛,觉得做记者职业风险太高,尤其是,在佳木斯,全勇先已经是算名流了,连当地的春晚都懒得出席,鸿鹄焉能安于燕雀之巢,只有到更大的城市发展,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人生价值。
全勇先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思考人生。在当地,全勇先是一个著名记者,才华横溢,觉着自己该去当作家。当作家就必须到北京。想到这里,全勇先背起行囊穿起那条发白的牛仔裤,装作若有其事地告别,告诉妈妈他想离家出游几天,妈妈笑着对他说,别忘了回家的路。
就这样,在母亲的叮咛中,全勇先一步三回头,孤身一人,来到了北京,当时的文坛,正处于低潮期,全勇先正好借机大显身手,他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才如全勇先。你想想,在北京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起这么一个名字,那不是找灭吗。但是当过野人出生入死的全勇先,什么都不怕。
但一猛子扎进作家圈,他才发现,这水深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比在神农架找野人难多了。他根据自己在神农架亲身经历写了一个19万字的长篇小说《我从山中来》,投给了《十月》杂志。杂志编辑很喜欢这个小说,但觉得太长,故事虽说惊奇,但多数读者因为没有深山的经历,估计不太感兴趣。加上全勇先起了一个找抽的笔名:才如全勇先,编辑横竖看不过,也没跟全勇先打招呼,直接给改成了一篇八千字的短篇小说,里面还添枝加叶地塞进了无聊的爱情故事,小说的名字也改成了《带着兰花草》。后来编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作者的名字也改成了自己的。当然,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小说发表后全勇先也没看出来,以为石沉大海,便去编辑部索要手稿。编辑说:“小说已经发表在今年第三期上了。”全勇先翻遍了这期杂志,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编辑说;“那个署名‘石康’的就是你的小说啊。”全勇先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再一看小说,当场背过气。醒来后他泪如全勇先,质问石康,为什么对作家这么不尊重。石康说:“你已经长了一副找抽的模样了,就别再起一个找抽的笔名了,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没红过,你不知道这圈里有多复杂。为了安全起见,你以后就用我的名字发表小说吧。”你们知道后来有一部叫《奋斗》的电视剧红了,就是全勇先老师写的,但一想到写得那么烂,就没敢署自己的名字。
被编辑羞辱了之后,全勇先长了记性,在北京混,没有个组织靠山屯啥的是不行的。于是他找到了通州区作家协会、北京市作家协会、中国作家协会,要求次第皈依组织。
全勇先还是不死心,把那篇《我从山中来》投给了《当代》杂志,半年后,这个长篇小说被缩成了三万字的中篇小说,内容情节也被改成了一个热爱科学的土摩托从神农架挖到一株任何植物词典里都没有收进去的植物,带回佳木斯,结果导致这种植物迅速蔓延,造成整个三江平原植物污染的科幻故事,小说的名字也改成了《种在小园中》。当然,全勇先老师第二次背过气。
之后,全勇先到雍和宫上了几柱香,希望能时来运转。他鼓足勇气,决定第三次把小说投出去。这次他选择了《收获》杂志,并且主动把小说名字改成了《希望花开早》。后来,真的在《收获》上发表了,而且确实是署名“全勇先”。当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印在中国一流文学杂志上的时候,他喜极而泣,隐形眼镜夺眶而出。他看着前面的目录页上自己的名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找到诗人大仙,让他验证一下,这三个字是不是叫“全勇先”。大仙十分肯定地告诉他小学三年级的学生都能认出这三个字叫“全勇先”的时候,全勇先泣极而再泣:“大哥我也有今天了。”但是大仙皱着眉问全勇先:“你不就是写了几行破诗吗,激动个啥呀。”“什么?”全勇先赶忙翻到内文,定睛一看,这篇名为《希望花开早》以儿歌文体发表,而且只有二十行,他又背过气去了。
大仙用一瓶二锅头把全勇先灌醒,问:“当年我们都懒得在这种文学杂志上发表诗歌,你丫怎么那么当回事呢?”全勇先解释不清他这段坎坷的文学人生,只有默默地流泪。大仙说:“你看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写诗啊。我告诉你,写诗,你写不过汪国真;写小说,你写不过郭敬明;写随笔,你写不过余秋雨。文坛这三座大山你是别想扳倒了。”“可是我热爱文学。”“这年头谁还热爱文学?”大仙一脸不屑。“可是我有很多灵感。”大仙说:“你丫也太OUT了,现在都是先有合同再有灵感。你去写剧本吧,据说这个行业缺人。”
全勇先回家想了三天,决定放弃纯文学,改写电视剧剧本。前段时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全勇先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大仙,在电话里一边哭一边骂大仙:“当初我要是不听你的,再坚持几年,哪有莫言的事儿呀。”
扎进剧作圈,全勇先才发现,这个圈子比文学圈还他妈黑暗,一个没有干爹没有背景且毫无姿色的人,想出人头地,太难了。但是全勇先不信邪,他把那个19万字的长篇小说改成了一部丛林侦探悬疑片《一日看三回》,送给了一家影视制作公司。说实话,这个剧本写得不错,影视公司也看上了,但是没告诉全勇先。半年后,他们告诉全勇先,公司因资金问题,不能投资拍这部戏。两年后,全勇先发现,这个故事被改成了另一个电视剧,故事情节和他的一模一样。全勇先急了,找到影视公司理论。影视公司矢口否认,全勇先决定起诉该公司,但法院以证据不足决定不立案。全勇先找了一帮佳木斯的黑道上混的人来到这家公司,要求给个说法,不然就把老板刨坑埋了。老板为安抚全勇先,送给他一只哈士奇狼狗。全勇先生性爱犬,一见到哈士奇,也就忘了维权这件事了,抱着哈士奇回家了。
全勇先继续创作剧本,半年后,一部40集的电视剧写好了,这次他长了记性,先签合同。半年后,影视公司因投拍另一部电视剧失败资金链断裂宣告破产,全勇先又白忙活了。他整天以泪洗面,看着别人写的电视剧在电视上播放,他心里可不是滋味了。但是全勇先还不死心,他又写了一个40集的剧本,这次合同也签了,定金也拿了,总算放心了。但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这个剧本审查时给毙了。
在经历了数年的坎坷之后,全勇先绝望了,他想写的大浪漫、大悲壮、大深沉的作品看来是没有市场了,便把自己在北京混的经历虽随便写成剧本,没想到一炮而红,这就是《奋斗》。从此,全勇先一跃成为一流编剧,他一流到什么程度呢?反正根据热播的电视剧《潜伏》改编的《悬崖》都能再红一遍。
有一次,全勇先老师在接受湖南卫视采访时,每每谈到伤心处,都泪如雨下。编导发现全老师有此特异功能,便聘请全老师到湖南卫视专门辅导选秀综艺节目现场脑残观众的哭泣表演。为什么只有湖南卫视的现场电视观众喜欢哭,且哭的形态特征各异,百哭齐放,百哭不厌,就是得益于全勇先老师的言传身教。
后来有个叫朱军的主持人主持的《艺术人生》收视率一路下滑,便找到全勇先做表演指导,结果,《艺术人生》至今还活着。
现在,全勇先老师很忙,受雇于各种剧组、电视台,专门辅导哭戏,人们都戏称他“泪导”。前几天我见到了全老师,谈到他现在的新职业,老全长叹一声:我做泪导的目的就是要雷倒人,可是有谁像大哥我这样真的在心里流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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