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恤衫是我们最常穿的衣服，到夏天都要储备几件。对于买什么样的T恤衫，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理价位，或高或低，可能都会影响到你的选择。正常状况下，90块钱人民币以内的属于低档T恤，90-150元区间的属于中档T恤，150元以上属于高档T恤，对一些品牌来说，价格可能高得离谱。决定价格的因素有很多，比如面料的质量、生产成本、溢价能力或它自身具有的收藏价值等等。目前已知世界上最贵的T恤售价40万美元，最便宜的T恤——此刻可能正在你衣柜的某个角落哭泣。

 

有些东西总是能卖出不可思议的高价钱，一辆跑车卖几百万倒也正常，但是一桶方便面卖到43美元就有点离谱了，英国百货公司Harrods推出的一种方便面就卖到这个价钱。

 

2002年，伦敦克里斯蒂拍卖行拍卖了球王贝利的一件足球衫，贝利当年穿着这件球衫参加1970年墨西哥世界杯与意大利队的决赛，并打入一球，巴西队获得冠军。赛后，意大利队后卫罗伯托•罗萨托和贝利交换了球衫。这件球衫最终以157750英镑成交。所以说，赛后交换球衫是一件很明智的投资行为。你也许看到过，国外的大牌球队来中国踢友谊赛，赛后都不愿意跟中国球员交换球衫，人家知道中国足球和中国T恤都没有文化底蕴，换了球衫在中国也卖不出好价钱……

 

这次说说那些天价摇滚T恤。为什么一件摇滚T恤衫，又没印着古驰或纪梵希的Logo，却卖出了这类奢侈品牌T恤的价格呢？一个东西价值连城，无非有两个因素：你热爱，它稀有。

 

我想起了在1989年崔健演唱会上，看到有人穿着崔健的T恤，我看着特别眼馋，要是自己也能穿上一件该多好，虽然那种T恤可能是40支纱做成的“老头衫”，在商场里15块钱就能买到。但是你想想，现在拿出来能卖多少钱，少说得3000块钱吧，因为它的历史意义配得上这个价。我敢肯定，当年穿过的人早就把它扔掉了。

 

几年前，英国《卫报》上发表过一篇文章《我警告你：不要把它们丢掉》，实际上作者裘德•罗杰斯在介绍一本关于T恤衫的书：约翰•库格尔伯格（Johan Kugelberg）的《古董摇滚T恤》（Vintage Rock T-Shirts）。这篇文章分析了年轻人与摇滚T恤之间的关系，在胸前展示对一个歌星的喜爱，可以暗示自己跟超级巨星保持一种神秘联系。摇滚T恤是主人内心矛盾冲动的显露，表达着不一样的渴望，代表着与父辈的界线以及希望成为某类族群的一份子，即使你还没有找到这些人。

 

这一点，美国人很早做出了示范。当初一些看似普通的T恤，没有保留价值，随手扔掉了，但总有那么一些懒惰的人忘记收拾衣橱，留下了珍品，尤其是那些摇滚乐队巡回演出的T恤衫。

 

这里要说一下，上世纪60年代，T恤与摇滚乐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就是乐队巡回演出T恤。1968年，摇滚商人比尔•格雷厄姆就创办了一家专门生产巡回演出的T恤衫公司。维基百科上说：“穿摇滚T恤看演出是有文化的象征。”这是西方人的共识，拿着荧光棒在看台上瞎晃是最没文化的表现。

 

巡演T恤衫大都使用廉价面料制成，但价格未必便宜，因为这是摇滚乐队收入的一部分。人们在一个特殊场景下会进行不理智消费，买下这些T恤，过后一般都会扔掉。但是人们都忽略了巡演T恤的价值，直到这些年才发现——这类上面印有时间地点的巡演T恤无法再次复制，这正是它的价值所在。即使今天有人拿出来“复刻”，那也仅仅是填补市场空缺，原版的永远最值钱。我手里有一件“老鹰”乐队中国巡演的T恤衫，虽然设计得很一般，面料也很次，但我会好好保留到中国有T恤文化这一天，说不定能3000块钱拍卖出去呢。

 

现在很容易在eBay上找到那些具有收藏价值的摇滚T恤，比如“齐柏林飞艇”1979年在耐伯沃思演唱会出的一款T恤卖到了5000-10000美元一件（下文列出的价格都是参考价）。

 

“平克•弗洛伊德”1977年“动物巡演”T恤标价2500美元一件；“滚石”乐队1976年在耐伯沃思演唱会的T恤卖到了9235美元；而“齐柏林飞艇”1979年在耐伯沃思举办演唱会时用于后台通行证的T恤卖到了10000美元（显然是因为它太少了，大都又被骨肉皮们拿走了）；“谁人”乐队1976年巡回演出员工穿的工服T恤衫也卖到了3000美元一件，但还不及他们1973年巡演的工服价钱高，现在已经卖到了6000美元一件；有一支叫“逃亡者”的女子摇滚乐队，在70年代小有名气，尤其是乐队中有琼•杰特（Joan Jett）、迈克尔•斯蒂尔（Michael Steele）和丽塔•福特（Lita Ford）等后来单飞后很成功的成员，她们的1977年巡演T恤卖到了7999美元；1969年伍德斯托克音乐节T恤也标价到10000美元一件，后来7000美元成交；嘻哈组合Run-D.M.C.在1980年推出的一款“我的阿迪达斯”T恤卖到了13000美元；约翰•列侬穿过一件“家”的T恤，后来通过拍卖行卖出了16400美元的高价，虽然这不是一件摇滚T恤，但是因列侬穿过而价值陡增，买下这件T恤的人也不是列侬的歌迷，而是一个收藏家。

 

“披头士”在1966年发行过一张专辑《昨天和今天》（Yesterday And Today），实际上，这张在美国发行的专辑是英国发行的《求救》和《左轮手枪》两张专辑中挑出来的一部分歌曲加上一些单曲的B面歌曲凑成的。这么做是因为当时英美音乐市场的口味还有很大差异。美国国会唱片公司当初代理“披头士”唱片发行时都要做一些“手脚”，造成了很多早中期专辑英美两地版本差异很大。但是这张专辑“手脚”做大了，在美国发行时，不知谁鬼使神差设计了一个“披头士”四位成员穿着屠夫服装，抱着肢解的橡皮娃娃和恐怖的肉块的封面（要知道他们当时在美国就是今天我们熊孩子眼里的TF Boys啊）。

 

“屠夫专辑”封面

 

修改后的专辑封面

 

后来人们从来不管这张专辑叫“昨天和今天”，而是叫“屠夫专辑”。显然，这样的封面设计触碰了道德底线，唱片公司迫于压力收回了专辑，重新设计封面发行。因为流出去的“屠夫封面”的唱片不多，它成了收藏家们的猎物。如果你保存一张首版未拆封的“屠夫立体声密纹唱片”，能卖到75000美元，单声道也能卖到30000美元（难道拍卖价格是按声道算的？）。

 

但“屠夫”封面的T恤却没有被收回，当初做的不多，又不像唱片那样可以保存。现在出售的这件“屠夫T恤”，据说是卖家当年从“大象记忆”乐队的一名成员手里买下的，这个“大象记忆”成员是从列侬手里花高价（可能几百块钱）买下的。“大象记忆”在70年代曾经是约翰•列侬的伴奏乐队，这件稀有的“屠夫T恤”标价20000美元。

 

屠夫T恤

 

有一件日本版的“音速青年”（Sonic Youth）乐队T恤现在卖到了25000美元，原因是“涅槃”（Nirvana）乐队主唱科特•库班（Kurt Cobain）在演出时穿过。库班一生当中穿过太多T恤，当年“涅槃”红的时候，库班就意识到，胸前的T恤是一个很好的营销工具，他每次上电视或拍杂志封面照片，都要穿一件老家西雅图地下乐队的T恤，以此来帮助那些苦哈哈的兄弟们。唱片公司也特别配合，按图索骥，到西雅图把T恤上的那些乐队都签下来了。Grunge摇滚的风潮是怎么起来的？是因为T恤。这个故事在“涅槃”的传记《只是一个孩子》里面提到过。

 

不是库班穿过的T恤都能卖出高价，这款“音速青年”的T恤之所以炒到如此高价，最主要的原因是“涅槃”乐队1994年3月1日在德国慕尼黑的演唱会上，库班穿了这件T恤。一个月后，由于库班再也找不到喜欢的T恤穿，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每一件卖出高价的T恤背后都有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