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必要去要求公共人物在这时站出来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态度,那样容易变成作秀。尤其是在红卫兵思维方式的国家,要求公共人物做点什么很容易变成绑架和逼哀。我觉得一切靠自觉最好了,别人没做你做了,别人没想到你想到了,自然而然才能看出最真实的情感。不然就会像汶川地震一样,很多人把那里当成了互联网,变成秀场。真情与假意掺在一起,让人雾里看花。
我很少被中国流行音乐打动,我总觉得这里面少了点什么,比如对话语的把握,对社会的关注,对人性的反思,更多是陶醉在自我的世界里装腔作势陈词滥调。如果仔细研究这个现象,一方面是跟这个环境长期以来不许一个艺术家发表自己看法有关系,一个艺术家发表自己看法,也一定限定在艺术范畴,因为这是他们最在行最安全的。你看看现在的艺人访谈和炒作,多是在兜售自己的色相和技巧——是不是有点像日本的A片?他们普遍缺少对社会的关注和作为一个公共人物的社会责任感。他们可能更关注自己的知名度、财富获取方式以及粉丝的数量,而忽略了要为这个社会回报点什么。另一方面,他们对成功的判断标准里面没有责任这一条。这就形成了我们看到的绝大多数公共人物——尤其是娱乐行业里的人物他们真的对社会缺少真正的关注。
周云蓬可以写出《中国孩子》,说明我们是能做到的,我不认为所有人都去这样做,那样又变成作秀了。但是像《中国孩子》这样的作品太罕见了,就变得极不正常了。我如果把他们称之为艺术家,艺术家应该什么都关心点吧,关心现实,对艺术创作是有帮助的,总不能只关注出镜率、关注度和自己的那点一亩三分地儿吧。如果您是艺术家,其实可以没事想想这个问题。
所以,邵小毛和川子在这一点是值得钦佩的,动车追尾事件后,他们分别写了跟此次事件有关的歌曲,改变了1949年后艺人迅速关注社会问题领域一穷二白的面貌。我听了他们写的歌,不管是《正确死亡指南》还是《七月的人民》,他们都是带着一种责任和勇气写出来的。可能他们对社会问题的理解不像一个学者或专家那样透彻,但是他们用自己的理解,用自己的表达方式告诉人们,这次他们没有失语,没有缺席。
10年前,我给土摩托的书稿《来自民间的叛逆》做编辑,看的我热血沸腾。你瞧瞧人家资本主义社会,每个民歌手都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他们用音乐用歌声当武器,来唤醒人民。妈逼再瞧瞧中国的歌手,咋就没这意识呢?10年后,我不这么想了,是这个社会环境让他们可以忽略现实,可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当年崔健写《最后一枪》和黑豹写《别去糟蹋》最终的命运并不好,他们意识到,这样做是危险的,至少崔健还在坚持,尽管手里的那把刀子越来越钝,最后变成京剧舞台上武生手里的那把银样蜡枪头。但是现在,有人从小楼里走出来了。
现实太残酷了,有人退缩了。当我听到邵小毛和川子的歌,让我隐约感到,温暖还在,良心还在。